明砂

【普奥】未知数 11

走出地铁站步行回家的时候，他一抬头，发现柏林天空的颜色开始燃烧，赤橙和暖红之间的色调在天际呈现出令人瞩目的外观，在基尔伯特的皮肤和头发上描出金色的亮点。

一幕势不可挡的黄昏愿景。

罗德里赫抬起手半掩住视野中的光辉，无论如何，这一切难以避免地动人心魄。

“你今天去研究所谈了什么？”基尔伯特问。

“工作上的事情。”

基尔伯特转过头，轻描淡写地注视着他，“你想在研究所工作吗？”

“是。”

在这一望中，基尔伯特发现了新的事情，他意识到自己不够了解罗德里赫的生活。在一段空白的时间里，他不知道和罗德里赫相关的任何事情，包括罗德里赫选择的人生轨迹。

说实话，罗德里赫今后想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？反正他们肯定过几个月，最多过一两年就分手了。

他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再也记不起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。

“怎么样？事情顺利吗？”

“今天只是初次见面，具体如何还要看后续情况。”

不知被何种冲动支配，罗德里赫又说了一句，“这家研究所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。”

暗流在横亘的沉默中涌动，当罗德里赫察觉到的时候，从基尔伯特身上满溢而出的是一种近乎笑意的情绪，“真的吗？”他问道。很奇怪，基尔伯特有些时候对于掩藏情绪显得如此笨拙。“你会发现柏林比你想象的更适合生活。”

罗德里赫习惯性地想讽刺一两句，这真是柏林人典型的傲慢。可他张了张嘴，话语却消失在了舌尖，他不想承认，他被这个人流露出的孩子般轻易的满足感收买了。

基尔伯特心情无可遏制地变好了，柏林可能是有点无趣，一年中好几个月的气候也颇为恶劣，但是柏林还有更多了不起的地方，在这里生活不是一件坏事。他不会总把糟糕的事情带给罗德里赫，和他结婚并不意味着痛苦。

他们顺路逛了一家古董商品店，买了两个看起来永远也不会被用到的烛台。

“你家里不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吗？”基尔伯特在手里颠了颠两个烛台。

“我家？”罗德里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维也纳的宅邸，“那是埃德尔斯坦家。”

“所以不是你家？”他故意问道。

“是，但也不全是。”罗德里赫轻叹，“我以前总想离开那里，可我好像还挺喜欢这种烛台。”

“我一点都不意外。你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，你甚至不敢把好像这个词去掉。”

他可能忘了，责问别人之前应该首先责问自己。基尔伯特不会往家里买没用的东西。但这并不是没用的东西，如果罗德里赫想要，那就是它最大的功效。

周末的时候，刚回到柏林的路德维希来拜访他们。

对罗德里赫而言，路德维希首要的身份并不是基尔伯特的弟弟。比起基尔伯特，路德维希和罗德里赫的关系从小就更友爱一些。每当基尔伯特准备捉弄罗德里赫的时候，路德维希倒常常是出来劝阻他哥哥的人。

“你们考虑在院子里种点什么吗？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，路德维希提议，“栗子树核桃树菩提树之类的。”

“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。”基尔伯特点点头。

“等你们的孩子长大了，树木也会变得枝繁叶茂。”

“不会有这么一天。”基尔伯特说，“但种树的确可以提上日程。”

罗德里赫沉默着，索性起身离开了，基尔伯特眼角的余光跟随着他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。

路德维希惊讶地看着哥哥，片刻之后压低声音说，“哥，你不能...”

基尔伯特目露精光，“不能什么？”

路德维希对上他哥哥的视线，欲言又止。

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。”

“...你不能像对待战利品一样对待他。”

基尔伯特嗤之以鼻，“那你可小看他了。”他换了个话题，“你下周要入职了吧？”

今年刚刚毕业的路德维希将在德意志银行开始工作，这意味着他要搬往法兰克福。路德维希有个表哥在法兰克福，他本身同样非常喜欢法兰克福这座城市，从这里前往欧洲其他城市的交通也更加方便。吃过晚餐之后，路德维希先回去了。

就在当天晚上，罗德里赫来到基尔伯特的房间。

他很清楚罗德里赫的来意，但他必须听罗德里赫自己说出来。

“我需要你。”

红色的眼睛凝视着来访者，“那你至少应该主动一点。”